晴朗的夜色,路灯明亮,一位少女推开出租车的红色车门。
她左右环顾,确认四周安全,快速用兜帽遮住了面容,毕竟她身处远离市中心的位置,对附近治安状况一无所知,夜里也偶尔有市民会撞到低等乌灵,也就是俗称恶魔和幽灵的物种,若专业人士未能及时赶来,受恶魔袭击而死的概率也并非完全没有。
深夜出行的少女是沐晴安,「Q’Pink」团长,同时也是秦梦音在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。
她忍受着左臂传来的剧痛,拿出纸条,按照上方所指的路线行走,此行是为拜访一位“黑医”。
黑医或密医,这两个词用来形容同一种职业,他们通常在夜间行医,专门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在正规医院治疗的伤势。
例如恶魔所造成的创伤。这类伤口无一例外会留下灵源的痕迹,所有医院的器械都已安装专门设备,假设沐晴安去普通医院就诊,那么这个伤势便会引发一系列质疑,她难以自圆其说。
贴满过期广告的一扇铁门,少女站在台阶下面,监控器似乎接收到指令,缓缓将镜头对准她。
——咔哒
门锁自动打开,怀着剧烈的心跳,沐晴安一脚踏进黑暗,她来到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清楚的领域。
原本以为恶魔距离自己很远,沐晴安却猛然惊觉,那些用来吓人的童话故事居然大部分都是真的。
灯光昏暗的内部空间,看得出来是一间秘密诊所,医疗器材一应俱全,各种药品如图书馆般贴满标签,一座沐晴安从未见过的盆栽放在台灯附近,白色花瓣反射出诡异的微光。
“所以……你就是落星城的黑医?”
沐晴安扶着左臂,不安地询问道。
坐在她面前的人,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,瘦削地脸颊上挂着一幅方形眼睛,皮肤有些惨白,身材又瘦又高,不仅有技术人员的气质,还有点像个隐藏连环杀手,为何对他没有“医生”的第一印象呢?
多半因为他穿着黑色长衣。很难形容这套装束,简直像一件黑大褂,倒也符合他的身份,见这个人有些沉默寡言,沐晴安又说道:“像你这样的黑医,落星城一共有三位,三个不同的名字,三个不同的秘密诊所,但实际上,这三人都是你自己扮演的。”
“女高中生就是这点讨厌。”黑医开口说道,他的嗓音像混响低音炮,“总是爱八卦,一天不吃瓜都难受,到处猜测,偏偏直觉又贼准。”
少女的笑容有些淡漠,她平静地说:“其他两位不会被你干掉了吧?”
“你最好别这么想,咱这是合理垄断。”
一边说着,黑医要求沐晴安坐在可移动式病床上。
“左边胳膊给我看看。”
沐晴安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眼睛,脱掉牛仔款式的外套,将深色T恤的袖子向上卷起。
皮肤犹如中毒一般,表面已经开始出现黑色印记,沐晴安皮皮地问道:“我的纤纤玉手还能恢复么?”
“我是黑医,不是韩式整形。”瘦高男子答道,“虽然我也帮人整过容,但那是为了帮他躲过追杀。”
“喔,那你能让人的脸小一点嘛?还有鼻梁,我一直想搞个微创……”
沐晴安还想继续皮,但黑医打断了她的话:“恰恰相反,我可以让一张原本很帅气的脸变得异常平凡。”
用手电仔细检查过沐晴安手臂上的伤势,黑医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,轻轻擦在沐晴安的喉咙附近。
“要取一点伤口处的粘液,会比较疼,化验用不了几分钟,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治疗方案。”
沐晴安感觉脖子凉凉的,还没等她开口,一股强烈的倦意袭上大脑,身子一歪,直接扑到在病床里。
黑医并未取什么粘液,而是拿出手机联络他人。
“Q团的说唱歌手此刻在我诊所里小憩。”
坐回皮椅,黑医用脸夹着手机,同时轻轻拾起手术刀。
“如果她会阻碍计划,只要你一声令下,我可以使她立刻从物理层面消失,亦或者用一点花粉,让她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永远沉睡。”
手机音量很小,但黑医无疑得到了进一步指令。
放下手机,返回到病床,黑医从下面拿出医药箱,开始着手为昏睡的沐晴安处理伤口。
仅仅过了很短的时间,秘密诊所在深夜里迎来了另一位访客,他刚一迈进幽暗的室内,望到病床上的女孩子,他便忍不住用手指掐住人中穴,骂了一句:“谢特。”
“She knows.”正在治疗病人的黑医随口答道,“就连东方码头卫视正在热播的‘脑血栓神探’主角都能推理出来,她知道了,她发现了秦梦音的秘密。”
简英神色略显发愁,找了张椅子坐下,他叹道:“这能说明什么问题?”
将少女涂满药水的手臂用绷带包扎,黑医擦掉额头上的汗珠,喉咙里酝酿出低音炮:“这说明秦老爷子的机械表该上发条了,或者换块电池什么的,总之对她孙女发病期的掌握不那么准确。”
“你是说在最近,某个白天Morin就进入了恶魔形态,然后打伤了沐晴安?”
黑医点头肯定,“发病时间肯定非常短暂,不然闺蜜早成独臂歌手了。这位女说唱,她既非肃灵使、更不是什么能力者,完完全全地普通人,眼见好闺蜜变身恶魔,还打伤了自己,她承受剧痛,冒着生命危险来找黑医,用四个字评价她的行为——”
简英撅起嘴巴,接话道:“人间真情?”
“早该报/警。”黑医说出自己的看法,“但也确实说明,秦梦音跟她真是一死一生,乃见交情,属于穿房过屋、妻子不避那种。”
“她还有多久能醒?”简英问道。
“半个小时吧。”
将普通人牵扯进来,这是简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。至于眼前这位黑医,他名叫李君哲,这人虽然表面阴阳怪气,内里也是比较酸腐,但他却是少数能被简英完全信任的帮手。
带着复杂的心绪,简英没来由地想起李君哲刚才的话,于是问道:“脑血栓神探……真有这片子吗?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
黑医李君哲完成了治疗,他双手**黑大褂两边的口袋。
“这是你以前跟我说的,梦想活在电视剧里,电视剧里演的世界跟咱们不一样,东方码头卫视宇宙,柠檬台宇宙,大夫永远医者仁心,就连平均寿命还不到三十岁的古代,庶民的衣服都干干净净,那可是便后用麻绳刮腚的时代,一个小伤口就可能让人丧命,所以我认为古代女子是不会剃腋毛的。”
说完,李君哲发现简英并未因这些俏皮话恢复心情,他也终于叹了口气,低音炮一般的嗓门流露出些许歉意:“对不住,虽然号称没死的东西就能给你救活,但秦梦音的病症对我来说确实束手无策,那是你们肃灵使之间的技术。”
“行行好吧。”血鸦简英自嘲道,“灵使议会之所以承认我们「敛迹」一派也属于肃灵使,还不是为了吸引门中那些单纯的傻瓜自投罗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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